踩了幾腳自然卷，然後問道：“自然卷，你現在究竟是人還是喪屍？”

因為這個問題實在太超乎謝意歡的理解力，她連問話的聲音都有些不穩。

想象中的沒有回答，如果不算自然卷又扯了幾回謝意歡的腳踝。

“誒，聽不聽得懂我說話？”再踩幾腳。

腳踝又被扯了扯。

“說、人、話！”

謝意歡拿手指指著自然卷要他給個回答，然後，被咬住了！自然卷嗷嗚一口咬上她手指的時候，謝意歡的眼睛都瞪圓了，腦袋裏像是被“大意失荊州啊大意失荊州”的黑體一號字刷屏了一樣，整個人幾乎要當機了。

不過好在指尖只有輕微的鈍痛，自然卷連牙都沒有刺破她的皮就松嘴了。謝意歡楞著看了自己的手指好幾秒，在自然卷褲子上蹭去了口水再拿到眼前細細端詳，一點皮都沒破，只留下一圈淺淺的牙印。

他是在告訴自己，他是人，不是喪屍，不咬人嗎？

謝意歡一會低頭默默指尖上的凹陷，一會擡頭端詳自然卷。謝意歡沈默了很久，大概這讓自然卷不適應，他看了看謝意歡幾眼，然後松開抓在掌心的腳踝，伸手想要看看謝意歡究竟怎麽了。

結果自然卷手上剛一松，謝意歡突然猛地站起來，將他推翻在地上，然後轉身就往樓下跑去。自然卷撐在地上楞了一楞，也拔腿追了上去。

謝意歡跑得極快，甚至因為太快身子都有些不穩，跌跌撞撞地拐進樓梯間後一路往下沖去。一層，兩層，三層，到了。謝意歡沖進服裝場，跪倒在墻角，顫抖地擡起左手按在墻角那顆爛得看不出模樣的頭顱上。

沒有反應。

謝意歡反覆地按壓下去。

仍然沒有。

她爬起來，跑去按場中那兩具沒有頭顱的屍體。

期待的反應仍舊沒有出現。

謝意歡不斷地將左手壓在屍體身上，什麽也沒發生除了弄得她一手汙血，可她卻不死心地不願意停下來。

“……我已經為你開了金手指，不要大意地去拯救世界。”

造物主當時是這麽對她說的，謝意歡原以為金手指是指她的怪力，可原來不是，她的確是擁有一個金手指，可以將喪屍轉化為人類的金手指。

她原可以救這兩個人，但她卻殺了他們。

謝意歡看著自己手上的汙血，覺得眼睛被刺得發疼。

然後雙目一黑，自己就被擁擠一個懷抱裏，有些冰冷，但卻很有力量的懷抱。

那是自然卷第一次對她開口說話。

他說：

“不要哭。”

救了兩個人

謝意歡最後把一臉眼淚鼻涕都在自然卷的袖子上擦幹凈了。

一開始她是覺得難過自己沒能救那兩個人，後來再是憤怒，對那個沒有過問自己的意見就把她扔到這個恐怖世界的造物主的憤怒，還有委屈，明明自己已經死了，結果卻感覺接下來的生活會生不如死。

她還不如就那樣死在車禍裏好了！

這樣的念頭剛出現的時候，謝意歡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原以為自己是算是個比較樂觀積極的人，完全沒料到自己有那麽一天會有這樣輕生的念頭。可再想，自己都被逼到有輕生的念頭了，更加委屈難過，眼淚越流越兇。

最後還是自然卷把她給哄住了。

雖然自然卷是個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偽啞巴，他所做的也就是在謝意歡哭的時候把她揉進了懷裏，然後把她抱起來，帶她回到了兩人一開始相遇的超市。除了那句“不要哭”，自然卷再也沒說過半個與安慰相關的字眼。

可謝意歡的情緒就在他那比尋常人體溫還低的懷抱裏漸漸穩定下來，等她將臉上的鼻涕眼淚全部擦幹凈之後，她覺得自己又可以面對這個世界了。

遇到挫折就要放棄逃開的話，那是小孩子的作法。

謝意歡那不如去死的念頭也不過是小孩子一般的胡鬧，活著總是比死了要好的。而且她還是有金手指的活著，要是能和其他末世小說裏的女主一起開個茶話會的話，謝意歡估計都要被指著鼻子罵她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所以啊，擦幹凈了鼻涕眼淚還是一條好漢子，鐵骨錚錚地繼續活下去吧。

既然重新恢覆了元氣，那麽在窩在別人的懷抱裏好像也不大合適。

謝意歡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尖，然後就用手肘頂了頂身後那人，示意他把自己放開。但自然卷顯然沒有領會謝意歡的意思，因為她被摟得更緊了……

關於自然卷，謝意歡目前得到的情報如下：

第一，他之前應該是個武力值很高的變態級別的喪屍，要麽就是變成喪屍之前是個和謝意歡一般的怪力少男。

第二，自然卷雖然變成的人類，但是智商看似還停留在喪屍狀態。

還有第三點，自然卷他是個……無恥、沒有文化、聽不懂人話、不說人話、不分場合讀不懂空氣的混蛋兼流氓！！！！！

謝意歡完全不能從自然卷的懷抱裏掙脫出去，武力上完全被壓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也完全走不通。就在謝意歡對著他唧唧歪歪一大段“這個地方看起來不是很安全啊我們得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別的喪屍一只喪屍我還可以用神奇的金手指要是一波的話我就不知道該點哪裏了”之後，謝意歡差點以為自然卷可能是個聾子的時候，自然卷伸手把她在空中比劃的兩只手抓會懷裏，將她凹成個圓潤的球的姿勢，然後……繼續抱著。

順便，自然卷還說了句話證明自己的聽力。

他說：“不要鬧。”

“……”

這一次謝意歡不想回答他了。

之後謝意歡緩了一會，她繼續和自然卷展開了如下對話：

“你叫什麽名字？”

“你幾歲？”

“你能給我科普下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但她得到的回應永遠是沈默……自然卷的智商絕逼渣得和喪屍一樣，謝意歡咬牙切齒地想。

眼看著陽光在窗前灑下的面積越來越小，顏色也從刺目的白變成昏黃，天就要暗下來了。這棟樓裏從謝意歡一來就沒有亮燈，有些找不到太陽的地方幾乎是和黑夜一般。而往常一般的大商場即使在白天也是亮著明燈，謝意歡想這裏的電力設施估計已經壞了。

由於被自然卷抱著，謝意歡看不清這層超市的全貌，之前由於情緒上的不穩定，她也沒來得及觀察。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層是很安全的，謝意歡之前和自然卷的搏鬥，已經兩人跑上跑下發出的聲音，都沒有引來其他的喪屍……也沒有引來任何人。還有，雖然之前沒有看清，謝意歡還是有個大致的印象。超市的貨物也好，還有之前服裝場的衣服也好，都像是被洗劫過了一般，並沒有剩下多少。

謝意歡心裏有一個不好的想法，人類也許早就從這座城市撤離出去了。

大概是謝意歡出神太久，自然卷沒有聽到謝意歡的聒噪倒是不適應，環著謝意歡的兩條手臂又微微加了一分力。

吃痛的謝意歡用腦袋頂了頂自然卷的下巴表示不滿，她決定在自然卷開口之前絕不要再和他說話了，做個小啞巴的游戲她也會玩！

可惜，天不遂人願，謝意歡饑腸轆轆的肚子做不成一個安靜的小啞巴，它先“咕嚕嚕”地叫了起來。這讓謝意歡有些尷尬，臉微微發起燙……她好像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之前沒顧得上，直到現在才發現餓了。

很久沒有得到關註的胃在抗議，謝意歡覺得胃疼得自己臉都要皺起來了。

大概是受到謝意歡饑餓的感化，自然卷松開了謝意歡牽著她的手把她一齊從地上拉起來，謝意歡知道自己掙脫不開他的手也就只好順著他，被牽著跟在自然卷的身後。

這超市真的是許久沒有人光顧了，貨架上擺著的土豆都不知道冒出了多少個青芽。謝意歡的胃也真是很久沒有食物光顧了，對著那長著青芽的土豆她都有些渴望的咽了咽口水。

謝意歡還在被自然卷拖行著，走過了冒青芽的土豆，長蛀蟲的大米，發綠毛的豆腐……“自然卷，你要帶我去哪裏？我餓了，餓死了，感覺下一秒就要餓成喪屍了……”

謝意歡一邊念叨著一邊被拖行，可到了窗前以後她卻走不動了，被自然卷扯了好幾回才抖著嘴唇問道：“自然卷，你記得是什麽時候有喪屍出現的嗎？”

窗戶外面，太陽漸漸要落下去了，街道上灑著最後一道陽光，無數只喪屍拖著腐爛的、殘破的、沒有人類意識的軀體走在最後的夕陽裏。

街道上，沒有人類的存在。

謝意歡覺得身體裏湧出一種令她止不住戰栗的情緒將饑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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